「我從不過節。」他說。
所以舉凡情人節、聖誕節、七夕或跨年，他們都沒有在過節，就連她的生日，他也只是故作一派輕鬆的，把卡片遞給她，歪歪斜斜的〝生日快樂〞塗在上面，喝~這是他自己做的呢！於是她笑了，暖暖從卡片傳上來，辣紅她雙眼。
「嘖！妳還真麻煩！」他搔了搔頭，看起來像知道自己被誇讚的小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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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知道在她之前，他有過一段很長的感情，那個女孩，擁有了他的十年，十年……在她之前……他就曾經深切愛過了，對別人。
後來，女孩走了。從此以後，他再也不過節，因為他覺得那些節日沒有任何意義，精心準備的十次情人節，並沒有為他帶來幸福。
他總是不常聊起自己以前的事，害她很難找到話題，她抱怨過，卻被他一句「光是靜靜的和妳相處，就能讓我很滿足」，就吞噬她原本五味雜陳的心緒，於是仍默默陪伴。就像當初，她在他用了很久的真皮皮夾裡，發現那張照片一樣。
那個女孩真漂亮……笑的很純真，眼瞳裡的光芒彷彿放進人間一切的美，側著臉，好像在等待。
她的心微微痛了一下，連自己都沒有察覺。十年畢竟不是一個很短的時間嘛！妳這個連十個月不到的女朋友在跟人家吃什麼醋，小心眼……她這樣調侃自己，又悄悄的把照片放回去，卻多了一個缺，在心裡。
真實的感受無論怎麼在自己心口洶湧翻騰，一迎上他憂慮惶惶的眼神，她就會漾開笑容，把他抱緊。「章魚怪……」，「你很嫌棄耶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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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沒有禮物，不意外；他今晚要加班，不意外；沒說情人節快樂，不意外。
然而他在她公寓樓下，一邊等她一邊在手心呵氣。
她看見他，意外。
「你不是要加班嗎？」「加完了，下班了。」
「那麼晚幹嘛還來，冷死了。」「想跟妳喝杯咖啡。」
「很冷耶！」她最怕冷了。
「我的外套給妳穿。」他嘟噥一聲。她懷疑他已經準備了所有不容她拒絕的答案。
「這杯咖啡最好夠值得。我去拿包包。」「不用了，我有錢。」「我還要拿外套和其他東西啊！」「不用了，妳要的我都有了。」他不容分說，拉起她的手就走。
「霸道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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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11點多，咖啡店裡的人影稀疏，不過仍是成雙成對。
「錢拿來！我去買咖啡。」他把錢包掏出來，交給她。
她接了過來，一樣蹦蹦跳跳的跑到櫃檯前，點了兩杯咖啡，內用，結帳。發票打出來了，客人卻只是瞪著錢包。
她瞪著錢包……皮夾裡某個地方空了，該在那裡的東西不在了。照片呢？她愣在那裡。
「小姐？小姐？總共兩百六十元。小姐？」
男人的身影越過她，幾乎把她納在懷裡，接過她手上的皮夾。
「妳在放空什麼啊？」他點了點她的鼻子，要她回神。
「那個…裡面本來…」她不知道該不該讓他知道她看過那張照片，但是……
「丟了。」 他說。
「嘎？」她聽不懂。
「照片。」他說。
丟了？照片？丟了照片？照片丟了？混亂！但是她覺得有什麼梗在喉間，讓她講不出話來，呼吸困難。
她看起來像中了法術一樣，定住了，還要哭不哭的怪表情。他悶笑出聲，一把將她拉進懷裡，用外套兜住，揉亂她的頭髮。
「對不起。」他低頭小小聲的說。
這時候，才有人終於爆出哭聲，她忍不住了，大顆大顆的眼淚拼命往外灑。好難過，好難過的感覺，從喉嚨，從胸口，那種重重的、悶悶的感覺，她要一口氣把它們翻出來，她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把臉往裡面埋，從裡面傳遞出他的體溫，好舒服；傳遞出他的味道，好好聞；傳遞出他的笑聲……笑聲？她抬起頭看他。
「愛哭鬼！」他笑著說。
笑？真的在笑？
「所以你明明知道！」「對，因為那時候妳把照片放錯夾層了。」
「那你幹嘛不說？害我以為，你不知道，還一個人，偷偷難過那麼久！」
「妳那時候也不打算讓我知道啊！」他感覺懷裡的人微弱的掙扎，但是他不打算放開她。
「你你你，不懂，那時候，我跟你，在一起，不到一年……」她已經哭到覺得吸氣呼氣都好困難，只能抽抽噎噎，一句一句的說。「看到照片，我覺得，擋在前面，是一層，永遠，無法跨越的，關係，所以……不敢說。」
他揉著她的背想讓她舒服一點，很有耐心的聽著。
「你，讓我，覺得自己很呆……還笑我……」她吸了吸鼻子，努力不要哭的亂七八糟。
「妳是很呆呀！不呆怎麼還會當我女朋友？」他拿著她的手心湊到唇邊，香了一口。「我笑妳，是因為妳剛剛的表情很可愛。小呆瓜...」
他繼續用下巴摩娑著她的手，表情很認真的說：「害妳難過那麼久，對不起。」
看見他這個樣子，她的眼淚又二度爆發，再度撞回他的懷裡，哭的像個孩子。真討厭！眼淚怎麼停不了？慢慢的，心底的缺，消失了，完整一如最初，那三個字，讓她甜甜的，滿滿的。
「我想很久，我覺得……」他還是緊緊抱著她，但是欲言又止，像在講一個他考慮很久又猶豫很久的事情。「我覺得，我們應該住在一起。」說完以後，他一動不動，等她回應。
又來了。這個男人，每次怕被拒絕都是這種反應，緊繃，而且戒備。她笑了。
「小姐，您的咖啡好囉！」對面傳來服務生的聲音。
但是他還是不想放開她，她只好輕輕掙脫，看見他小心翼翼的想在她臉上表情找到答案，看起來有點緊張，像在等公佈成績的好學生一樣，她看見，他的在乎。
「帶走好了。」她淡淡一笑，男人大手大腳的有點慌張，因為她還沒回答他。
「回家喝吧！你那裡。」她說。她看著他，眼神璨璨。
聽見她的答案後他的肌肉終於放鬆下來，心跳卻瞬間加速了，大手溫柔的包覆她的，兩人十指相扣。
這樣的冬夜，這樣的情人節，一杯咖啡的溫度，剛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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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的部落格
2月14日
心裡已經有了決定。
以前，也許懷念已經過去的美好比較容易。
但是，以後，我只想和她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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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的部落格
2月14日
回來整理東西。我不打算去想它太多。
我要我們一直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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〝一直在一起〞，彷彿是世界上所有戀人，最古老久遠的心願。
讚啦~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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